毕业辞
在竭尽所能完成论文后,一种粉扑扑的洋洋喜气裹住了我。我以一种青年人
难以戒除的「顾影自怜」暗喜一番便投入了修改之中,一遍遍地阅读。一开始发
现错误心里总会惊呼一声,一边责骂自己当初犯了傻,又庆幸能加以挽救。但几
遍下来,一种索然无味的感觉便侵袭了我。不得已便强迫自己耐住性子再多看看。
尽管每次在干枯的田地里抓耙总能再发现一些错误,但失去了热情这种「R
—S 」
的方式再难维持下去了。自知错误还不少,但也就这样自我妥协了,决定且
放它不管。于是这篇论文在结构中存在的「虎头蛇尾」的毛病也就把我这个年轻
人「焦躁、好大喜功」的缺点暴露了。
我气馁了,妥协了,把论文提交后便不再管它,又到图书馆翻那些「大而无
用」的书,想再探索一下我们老祖宗的秘密。在那些满是动物奔跑的诗歌中,我
感到了喷薄的活力,然而一个声音却幽灵似的揪住了我,我颤抖起来——「老年
人是否只是一种沉沉暮气」——这声音让我否定整篇论文。我顿失所有主张,觉
得尽管一再小心,还是让一些虚假的乐观主义溜进了论文中。我并非魔鬼要咒骂
自己也不可避免的年老。可论文也好,生活也好,难道不是得一面勇敢向前,一
面又小心翼翼?我忖度起来,花些功夫再把消极的东西澄清兴许文章要更完满些
(或只是变得圆滑了)。
但最后我放弃了,因为我感到缺乏某种力量,连老滑头梅菲斯特在戏谑一个
大学生时也说出了这样的金玉良言:所有理论都是灰色的,生活的金树常青。难
道我……没错,正是外在的实践——这生活的金树,幸而……
幸而,我在这里——美丽的校园,如沐春风,它替我吹散了愁云,让我内心
丰满。三年来的画景静静在眼前流淌。天呀,在这尽管也有过短暂的不如意,但
我竟从来没感到过厌倦和悲观。我想起初入学时自信满满的样子,想起X 老师像
个好伙伴让我来到这,为我安排了许许多多;想起X 老师上课时侃侃而谈的英姿
他给了我后背着实一击,我感到天都阴沉下来了,不过还好嘛,我不是恢复过来
了,也不再执着于那些迷梦了;我不是个聪明的学生,我都想不起老师们上课说
了些什么了,可X 老师一次举例子时唱了支歌,那可真是太美妙了;想起X 老师
总有内疚,也许现在是个好机会,在这里说声「对不起」——一次上课时,因为
一个电话,我竟跑出去接了!但X 老师给我们上课时却根本没有接过他那震动了
的手机,「唉,你瞧,多么好老师和多深刻的教益」;在学习之余,X 老师便不
是讲台上的老师了,X 老师很谦逊,他不要求我怎样做,但总能给我分享一些他
在生活中经历,让我自己去体会。除了老师们的循循善诱,还有这美丽的校园,
友善的同窗。想到自己三年来诗意地栖息在此,实在不敢奢求什么了。
凝神回望这美景总是让人感到惬意。当这美好的和风吹拂过来,这三年的生
活真真实实就像这篇论文,我也顿悟了它真正的价值——一种自我学习的尝试和
三年学习生涯的小结。只要生活还在继续,我就得不断补足这小结中的问题。只
有循着这三年来的生活不断前进,我才有机会回答那个震惊我的声音。唯有此,
这篇论文作为一种自我教育的尝试才是真正有意义的。
唉,想到即将毕业,在这诗意的栖息后,我竟不得上路,想到不期而至的道
别,我心情便复杂,语无伦次了。我翻寻合适的字眼来描绘心情,却只找到了极
为平淡的二字,也只能求老师别见怪。
老师,珍重。
再见了,师大。
「风暴祝福我在海上苏醒」——该起航了,这只小船,它会满载对这片港湾
的思念和好船工们的感激破浪向前。
[ 本帖最后由 晕2010 于 2011-6-8 19:30 编辑 ]